……
把爸妈送回他们住的老房子,安顿好。
夜色已深。
我开着车,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我和沈念的婚房。
小区很安静,路灯昏黄。
车刚停稳,我就愣住了。
单元门口,堆着一座小山。
我的衣服,鞋子,书,电脑,甚至是我收藏的模型……所有属于我的东西,像被丢弃的垃圾,胡乱堆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夜风吹过,几件衬衫被卷起,又落下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。
闷痛。
我走到门前,伸手去按密码锁。
“嘀——嘀——嘀——”
刺耳的提示音。
密码错误。
再试。
依旧错误。
门锁的密码,被换了。
我拿出手机,拨打沈念的电话。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漫长的忙音。
无人接听。
再打。
还是无人接听。
我点开微信,找到她的头像,发起视频通话。
这一次,倒是很快接通了。
屏幕亮起。
出现的却不是沈念的脸。
是江南。
他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深蓝色真丝睡袍,领口大敞着,斜倚在我和沈念的婚床上。
灯光暧昧。
他胸口那片皮肤上,刺眼地印着几处新鲜的、暧昧的红痕。
看到我,他眉梢一挑,嘴角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、得意又挑衅的弧度。
“哟,姐夫?”他拖长了调子,带着餍足后的慵懒,“这么晚了,有事?我和学姐正忙着‘造小人’呢,分不开身啊。”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。
我强压着,刚要开口。
他却像是故意般,慢悠悠地抬起左手,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无名指上,一枚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。
那是我亲手设计、亲手打磨,送给沈念的婚戒!
独一无二。
前几天,她温柔地对我说,戒指有点旧了,要拿去专业的地方清洗保养一下。
原来……
是戴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上!
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床头。
那里,原本放着我出差时给她带回来的一个水晶小摆件。
现在,摆件不见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精致的相框。
照片里,江南搂着沈念的腰,两人在夕阳下忘情地接吻。
旁边还有一张,是江南从背后抱着沈念,下巴搁在她肩头,笑容灿烂。
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江南捕捉到我的视线,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。
“不好意思啊,姐夫。”他语气轻佻,“学姐说了,这房子以后归我。那些碍眼的垃圾,不该存在,我就帮你清理了。”
垃圾?
我握着手机的手指,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,骨节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。
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。
“沈念呢?”我的声音干涩沙哑。
他眨眨眼,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:“学姐啊……她在洗澡呢。”
他顿了顿,故意叹了口气,语气却满是炫耀。
“你是不知道,学姐她……太缠人了。非说刚才不够,还要再来一次……”
他拖长了尾音,意有所指。
“我这不是……在等她嘛。”
胃里翻江倒海。
我几乎要吐出来。
“哦,对了,”他像是才想起来,补充道,“学姐还说了,既然是你自己提的离婚,那就该识相点,拿着你的破烂滚蛋。”
“毕竟嘛,”他环顾了一下四周,眼神轻蔑,“这房子,可是学姐买的。”
我还没开口。
浴室的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
沈念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。
她身上只裹着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粉色纱衣,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。
灯光下,她脖颈、锁骨、胸前……大片大片暧昧的红痕清晰可见。
眼神迷离,带着水汽。
她一出来,看都没看,就像没骨头似的,软软地扑向床上的江南,整个人腻进他怀里。
江南顺势搂住她,故意对着镜头说:“学姐,你看,姐夫还在线呢。”
沈念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看向手机屏幕。
看到我的瞬间,她脸上的慵懒和媚意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冰冷。
“徐司寒?”她皱紧眉头,语气恶劣,“你不是要离婚吗?大半夜滚回来干什么?这里现在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!滚!”
胸腔里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,像被浇了汽油,“轰”地一下彻底爆开!
烧得我理智全无。
“沈念!”我对着屏幕低吼,“**给我看清楚!这套房子,首付是我出的!月供是我在还!你创建公司的第一桶金,是我卖了两个核心专利换来的!你签下的第一个大单,是我求爷爷告奶奶,喝到胃出血才打通的人脉!”
“别人捧你两句‘沈总’,你就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?你有什么资格把我赶出来?!”
沈念高高在上太久了。
久到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。
久到以为那些光环,都是她与生俱来的。
此刻被我毫不留情地撕开伪装,戳破她光鲜外表下的不堪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
一阵红一阵白,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的铁青。
“徐司寒!”她尖叫起来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“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!我沈念能有今天,全是我自己拼出来的!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!”
她越说越激动,手指几乎要戳穿屏幕。
“反倒是你!要不是娶了我,你一个乡下泥腿子,能在A市站稳脚跟?能过上现在这种人模狗样的日子?这九年,你和你那一家子乡巴佬,吸了我多少血?你还有脸在我面前狗叫?!”
心脏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切割。
疼得我浑身发冷。
九年。
整整九年。
我和我爸妈,花的每一分钱,都是我熬夜写代码、跑项目、谈客户,用命拼回来的血汗钱!
没有我,她沈念,一个眼高手低、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,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?
“沈念,”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刻薄和愤怒而扭曲的脸,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彻底熄灭,“这九年,我和我爸妈,没花过你沈家一分钱!没有我徐司寒,你以为你这样的货色,能爬到今天的位置?”
她气得浑身发抖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“我好歹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!你凭什么这么说我?徐司寒,你真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动了?你算个什么东西!”
“你想闹是吧?行!我成全你!”她尖声叫道,“明天就去办离婚!办离职!我就让你睁大狗眼看看,没了你徐屠夫,我沈念照样不吃带毛的猪!公司只会更好!”
“沈念,”我盯着她,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,“既然你不仁,那就别怪我不义。”
“你的公司……”
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。
“就等着完蛋吧!”
说完,我手指一动,就要挂断视频。
“徐司寒!你敢!”沈念在屏幕那头彻底疯了,声音尖利得破音,“你以为离开我,离开公司,你还能有好日子过?!我早就跟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公司打过招呼了!”
她狞笑着,像一条吐信的毒蛇。
“你在A市,别想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!我要让你在这里,彻底活不下去!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滚回你的乡下去!”
我直接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。
屏幕瞬间漆黑。
世界安静了。
**在冰冷的车门上,大口喘着气,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几乎要冲出来。
再慢一秒,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楼,把里面那对狗男女,连同那个肮脏的“家”,一起炸上天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