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的六月，暴雨像砸下来的铅块，把CBD的霓虹都浇得模糊。
苏清媛坐在“魅影”顶层包厢的沙发里，指尖夹着的香槟杯晃出细碎的泡沫，
听着对面合作方老板油腻的奉承，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。她是苏家长房唯一的女儿，
京圈里最拔尖的大**，手里握着市值百亿的“清禾科技”，二十八年的人生里，
从没有“失控”两个字。可今晚，她偏想破次例——刚结束一场耗时半年的跨国并购，
团队全员连轴转了七十二小时，她需要点什么，来把脑子里紧绷的弦扯断。包厢门被推开时，
雨势正急。林默抱着一箱冰镇啤酒进来，白色T恤被门口的风吹得贴在身上，
露出清瘦却结实的肩线。他是酒吧**的服务生，今晚临时被叫来顶楼帮忙，
低头摆放酒瓶时，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睑，显得格外安静。“给苏总倒酒。
”合作方老板挥挥手，语气带着命令。林默刚拿起酒瓶，就被苏清媛拦住。她抬眼看向他，
眼底还带着工作没卸去的锐利，却意外地没让人觉得压迫：“不用，我自己来。”她顿了顿，
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块洗得发白的帆布手表上，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“林默。”他声音很轻，
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后来的事，苏清媛记不太清了。或许是香槟混了威士忌的后劲太足，
或许是林默递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背的温度太烫，又或许是窗外的雨太吵，
盖过了理智的声音。她只记得最后是林默送她回的公寓，
顶层复式的落地窗外是整片南城的夜景，他站在玄关，手足无措地说“苏**，我该走了”，
而她却伸手，抓住了他的衣角。第二天清晨，苏清媛在熟悉的天鹅绒床单上醒来，
身边的位置还留着余温。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，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好的蜂蜜水，
杯底压着张便签，字迹工整：“苏**，早餐在微波炉里，热两分钟就好。抱歉，
昨晚……”后面的字被划掉了，只留下一个潦草的“林默”。她走到客厅，
开放式厨房的台面上摆着简单的三明治和煎蛋，煎蛋的边缘没有焦糊，是她喜欢的半熟状态。
苏清媛盯着那杯蜂蜜水看了几秒，拿起手机，拨通了特助的电话：“帮我查个人，叫林默，
在‘魅影’酒吧**，还有……他的全职工作地址。”林默是在一周后接到苏清媛电话的。
那时他刚结束在“明创设计”的实习，转正手续还没办完，手机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，
接起就听见清冷的女声：“我是苏清媛，半小时后，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。”他赶到时，
苏清媛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，面前放着一份文件。
阳光落在她身上，像给她镀了层金边，和那晚在酒吧里带着微醺的样子判若两人。“苏**，
您找我……”林默拉椅子的动作都透着紧张。苏清媛把文件推过去，
封面写着“婚前协议”四个大字。林默瞳孔骤缩，手指碰都不敢碰：“苏**，
这是……”“我需要结婚。”苏清媛开门见山，指尖敲了敲文件，“我爷爷身体不好，
最大的心愿是看到我稳定下来。你也知道，我们上周……”她没把话说透，
却足够让林默明白。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协议里写得很清楚，婚姻存续期两年，
期间我会给你提供住房、车子，每月十万生活费，不干涉你的工作和生活。两年后，
我们和平离婚，你还能拿到一笔补偿金。”林默看着文件里的条款，像在看天方夜谭。
他来自普通家庭，父母是小城里的教师，拼尽全力才考上南城的大学，
现在能留在“明创设计”当普通职员，已经觉得是幸运。而苏清媛，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，
他们之间隔着的，是他一辈子都可能跨不过的鸿沟。“苏**，我不能……”他想拒绝，
却被苏清媛打断。“你先别急着拒绝。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，放在桌上，
“这里面有五十万，算是定金。你母亲的手术费，还有**妹的学费，应该需要这笔钱。
”林默的脸瞬间白了。他从没跟苏清媛提过家里的事，显然，
她早就把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。母亲的心脏病需要立刻手术，妹妹明年要上大学，这笔钱，
是他眼下最急需的东西。“我知道这很荒唐。”苏清媛的语气软了些，“但这只是一场合作，
两年后，我们两清。如果你觉得条款有问题，我们可以再谈。”林默沉默了很久，
手指反复摩挲着协议的边缘，最后抬起头，眼里带着一丝倔强：“苏**，钱我可以自己挣。
如果我答应结婚，我不要你的生活费，也不要补偿金。我只希望，这两年里，
我们能……互相尊重。”苏清媛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。这是林默第一次看见她笑，
不是商场上那种公式化的微笑，而是带着点真切的弧度，像冰雪融了一角：“好，互相尊重。
”三天后，他们去了民政局。拍照时，摄影师让他们靠近点，
林默僵硬地往苏清媛身边挪了挪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两个人都顿了一下。照片洗出来，
苏清媛穿着白色衬衫，表情依旧清冷，而林默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色外套，
嘴角带着点局促的笑意，却莫名地和谐。苏清媛把结婚证递给林默时，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，
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。她看着他的样子，心里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，快得让她抓不住。
苏清媛的公寓在南城最昂贵的江景小区，三室两厅，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，除了必要的家具，
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。林默搬进来的那天，只带了一个行李箱，
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他的设计图册。“你住这间次卧，带独立卫浴。
”苏清媛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，“家里有阿姨，每周来打扫三次，你不用管家务。
冰箱里有吃的，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，或者叫外卖。”林默点点头，把行李箱放进房间，
转身就看见苏清媛递过来的一串钥匙：“这是家里的钥匙，还有车库的，你要是需要用车，
随便开。”他接过钥匙，指尖碰到她的指尖，又是一阵细微的电流。林默慌忙收回手，
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就躲进了房间。接下来的日子，平静得像一潭水。
苏清媛每天早上七点出门，晚上十点才回来，有时甚至直接住在公司。林默朝九晚五，
下班回家会先去厨房看看，把冰箱里快过期的食材做成晚餐，然后用保温盒装好，
放在苏清媛的书房门口——他知道她忙起来会忘了吃饭。第一次和苏家家人吃饭，
是在苏老爷子的寿宴上。京圈里的名流几乎都到了，林默穿着苏清媛让人准备的定制西装，
站在她身边，像个误入华丽舞会的灰姑娘。“清媛，这就是你说的先生？
”苏二婶上下打量着林默，语气里带着轻蔑，“看着倒是老实，
就是不知道……能不能配得上我们苏家。”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默身上，他攥紧了拳头，
脸涨得通红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就在这时，苏清媛伸手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，
掌心的温度让他瞬间安定下来。“二婶，林默是我丈夫，自然配得上。”苏清媛的语气很淡，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，“他是‘明创设计’的设计师，上个月刚拿了市内的设计新人奖，
比某些只会靠家里的人强多了。”苏二婶的脸瞬间白了，讪讪地闭了嘴。
林默看着苏清媛的侧脸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，暖烘烘的。那晚回家的路上，
他小声说：“谢谢你，苏**。”苏清媛看了他一眼，突然笑了：“叫我清媛就好，
我们现在是夫妻，总不能一直叫‘苏**’。”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，
试探着叫了声“清媛”，她“嗯”了一声，应得很自然。从那以后，他们的关系悄悄变了。
苏清媛会在加班时给林默发消息，问他有没有吃饭；林默会在苏清媛回来晚时，
在客厅留一盏灯，煮好醒酒汤。有一次苏清媛发烧，林默请假在家照顾她，
用湿毛巾给她擦额头，喂她吃药，守了她整整一夜。第二天苏清媛醒来，
看见林默趴在床边睡着了，手里还攥着退烧药的说明书。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，
动作温柔得连自己都没察觉。林默的设计才华很快被公司发现，
老板把一个重要的项目交给了他，合作方恰好是苏清媛的“清禾科技”。
第一次以合作方的身份和苏清媛见面，林默紧张得提前半小时到了会议室，
反复检查手里的设计方案。苏清媛进来时，身后跟着一群高管。她坐在主位上，表情严肃，
和在家里那个会喝他煮的醒酒汤的女人判若两人。林默开始汇报方案，声音有些发紧，
讲到一半，突然被苏清媛打断：“这里的动线设计有问题，不符合我们公司的办公需求，
回去重做。”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默身上。他的脸白了，
捏着方案的手指泛白，却还是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回去改。”方案改了三次，
每次都被苏清媛驳回。林默心里越来越委屈，他觉得苏清媛是故意刁难他，
是觉得他配不上她，连带着他的工作也看不上。那天晚上，林默很晚才回家，
一进门就看见苏清媛坐在客厅等他。她穿着家居服，头发散落在肩上，少了几分职场的锐利，
多了几分柔和。“方案改得怎么样了？”她问。林默没看她，把包往沙发上一扔，
语气带着压抑的委屈：“还在改，不知道要改到什么时候，才能让苏总满意。
”苏清媛愣了一下，才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：“林默，你觉得我在刁难你？”“难道不是吗？
”林默抬起头，眼里带着红血丝，“你是不是觉得，我一个普通职员，就算做了设计，
也配不上和你的公司合作？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结婚了？”苏清媛看着他激动的样子，
心里突然疼了一下。她起身走到他面前，伸手想碰他的脸，却被他躲开了。“林默，
你冷静点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放缓了语气，“那个项目是我们公司明年的重点工程，
关系到几百名员工的办公体验，我不能马虎。你前三次的方案，确实有漏洞，
我只是想让你做得更好。”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
递给林默：“这是我让特助整理的行业顶尖办公空间设计案例，
还有我们公司员工的需求调研，你看看，或许能有思路。”林默接过文件，翻开一看，
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苏清媛的批注，甚至在他之前方案的漏洞处，用红笔标注了修改建议。
他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，眼眶突然湿了。“对不起，清媛，我误会你了。”他声音沙哑，
“我以为……”“以为我看不起你？”苏清媛打断他，伸手轻轻抱住他，“林默，
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。我喜欢你的认真，喜欢你的才华，更喜欢你……对我的好。
”林默僵在原地，感受着怀里的温度，鼻子一酸，伸手回抱住她。那晚，他们聊了很久，
聊林默的梦想，聊苏清媛的压力，聊他们各自的过去。林默才知道，苏清媛看似风光，
却在接手“清禾科技”时，面对的是内部股东的质疑和外部市场的压力，
她是硬生生凭着自己的能力，才稳住了公司。“以后有什么事，别一个人扛着。
”林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，“我虽然没你那么厉害，但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。
”苏清媛靠在他怀里，点了点头，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意。林默的方案最终通过了，
“清禾科技”新办公大楼的设计方案一经公布，就获得了业内的一致好评。
“明创设计”借着这个项目一炮而红，林默也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。
苏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宴，比上次更隆重。苏二婶又想找林默的麻烦，刚开口说“林默啊，
你能有今天，还不是靠我们清媛”，就被苏清媛抢先一步。“二婶，话可不能这么说。
”苏清媛端着酒杯，走到林默身边，挽住他的胳膊，笑容明媚，“林默的才华，就算没有我，
也早晚能发光。倒是我，要谢谢他，在我累的时候，给我煮醒酒汤；在我生病的时候，
守在我身边。他是我这辈子，最幸运的遇见。”全场哗然，
京圈里的人都知道苏清媛清冷骄傲，从不会在公开场合说这样温柔的话。
林默看着身边的女人，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，他伸手，紧紧握住苏清媛的手，对着众人，
认真地说：“能娶到清媛，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。”苏老爷子坐在主位上，
看着他们紧握的手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：“好，好，你们过得好，爷爷就放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