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！您有新的外卖订单，请及时处理。”
冰冷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，江辰麻木地滑开手机屏幕。
【顾客尾号7788，滨江路凯悦酒店总统套房，要求购买‘城市之心’最新款手链，另加跑腿费2000元。】
两千块的跑腿费。
江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，心脏被这串数字狠狠地攥紧。
妹妹江月的第三次手术，还差五万块。这两千块，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杯水，足以让他赌上一切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狂喜，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市中心的奢侈品店。正值下班高峰期，整座城市像一个巨大的、堵塞的血管，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焦躁的鸣笛声。江辰骑着他那辆二手电瓶车，如同一条泥鳅，在车流的缝隙里穿梭。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蓝色工服，头盔下的脸颊因缺氧而微微发烫。
半小时后，他提着那个精致的礼品袋，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凯悦酒店总统套房的门前。
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，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，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玩味和居高临下的审视。他接过手链，却没有第一时间支付费用。
“急着要钱？”年轻人笑了笑，露出一口白牙。他身后，还有几个同样打扮光鲜的男男女女，正用看戏的眼神打量着江辰。
江辰的心沉了下去，他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，但他别无选择。他挤出一个谦卑的笑容：“先生，我这边要先确认付款……”
“别急，”年轻人晃了晃手机，“我这个人，喜欢玩点**的。你把这个盒子，送到城西的‘蓝色梦幻’酒吧，交给一个叫龙哥的人，这单的钱，我给你翻倍，四千。”
说着，他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，入手冰凉。
江辰的理智在疯狂报警。但他想起了妹妹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，想起了医生办公室里那张冷冰冰的催款单。
“好。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回答。
“这才对嘛。”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，那动作不像鼓励，更像是在拍掉一件衣服上的灰尘。他身后的朋友们发出哄笑声。
江辰握紧了那个盒子，转身冲向电梯。他没有看到，在他转身的瞬间，那个年轻人按下了手机录像键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当江辰骑着电瓶车，在夜色中疯狂赶往城西时，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车从黑暗中猛地冲出，将他死死地堵在了一个小巷里。
刺眼的车灯让他睁不开眼。
“警察！别动！”
江-辰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他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粗暴地按在地上，那个黑色的金属盒被搜了出来。当着他的面，盒子被打开，里面是几包白色的粉末。
“这是什么，你自己清楚吧？”一个警察冷冷地问。
江辰浑身冰凉，如坠冰窟。他终于明白，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。他想解释，想说出凯悦酒店的那个年轻人，但他的辩解在那些“证据”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他被押上警车，透过车窗，他看到巷子口，那个年轻人的跑车就停在那里。车窗摇下，年轻人正举着手机，对着他，脸上是那种猫捉老鼠般的、胜利者的微笑。
羞辱。
彻骨的羞辱感，如同无数根钢针，刺穿了他的尊严。
他不仅失去了赚钱的机会，还背上了“运毒”的罪名。他的外卖账号会被永久封禁，押金会被全部扣除，妹妹的手术费，彻底没了希望。
他的人生，被一个陌生人随手一个“游戏”，彻底碾碎了。
四十八小时后，由于证据链不足，他被释放了。可那又如何？“案底”已经留下，在这个信息时代，这就等于一次社会性死亡。
走出拘留所，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。江辰没有伞，也感觉不到冷。他像一个游魂，在城市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。手机上，是平台发来的解约通知，是妹妹主治医生催缴费用的短信。
绝望，如同潮水，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走过一个路口，一道诡异的紫色闪电，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乌云，狠狠地劈在了他身旁的电线杆上！
“滋啦——！”
强光和恐怖的电流瞬间吞噬了他。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，他仿佛听到了某种东西在脑海中破碎的声音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从剧痛中醒来。雨已经停了，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有些不一样。
他看到，路边一个匆匆走过的白领，头顶萦绕着一团稀薄的灰色雾气；一个坐在路边唉声叹气的流浪汉，头顶则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。
他揉了揉眼睛，以为是错觉。
就在这时，一辆疾驰的红色跑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。开车的人，正是那个陷害他的年轻人，赵天宇。
江辰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清清楚楚地看到，在赵天宇的头顶，正盘踞着一团刺眼的、如同火焰般燃烧的赤色气团！那气团是如此的旺盛，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点燃。
而在那团赤色气团旁边，一行小字若隐若现：
【姓名：赵天宇】
【气运值：1888（赤色·鸿运当头）】
【近期运势：觉醒异能‘火焰操控’，家族事业将获重大突破，财富、权势、美人三丰收。】
与此同时，他下意识地看向路边商店的玻璃倒影。
在自己的头顶，是一团微弱到几乎快要熄灭的、夹杂着黑丝的灰色气团。
【姓名：江辰】
【气运值：3（灰色·霉运缠身）】
【近期运势：事业尽毁，亲人重病，前途无光，有牢狱之灾。】
江辰呆呆地站在原地，冰冷的雨水混杂着什么温热的液体，从脸颊滑落。
原来，努力根本一文不值。
原来，人的命运，从一开始就被刻上了名为“气运”的价码。
他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。一股混杂着不甘、愤怒和绝望的火焰，在他死寂的胸膛里，第一次，也是最猛烈地燃烧起来。
凭什么？
凭什么我们的命运，要被这些虚无缥缈的“气运”所决定？
他抬起头，看向赵天宇跑车消失的方向，那双被雨水冲刷过的眼睛里，第一次，没有了迷茫，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。
“我能看见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“我能看见这一切了……”
这个世界，既然已经疯了。
那么，就让我，来为它制定新的规则。
第二天，阳光刺破云层，将这个钢铁森林照得一片通明。
江辰从一张破旧的沙发上醒来，宿醉般的头痛让他忍不住**了一声。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，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掌。
空无一物。
他急忙跑到窗边，看向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一个急着上班的姑娘，头顶是淡淡的白色气运，数值在50左右，不功不过的社畜命。一个蹲在路边抽烟的大爷，头顶是灰色的气运，数值只有十几，风烛残年。
一切都清晰无比。
这不是幻觉。
江辰的心脏狂跳起来，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情绪席卷全身。他推开里屋的门，妹妹江月正安静地躺在床上，因为药物的作用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。
在她的头顶，是一团极其黯淡的灰色气运，数值只有可怜的“1”。在那团灰气之中，还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丝。
【姓名：江月】
【气运值：1（灰色·病气缠身）】
【近期运势：病情将再度恶化，若无有效治疗，生命将在三个月内走向终结。】
那缕黑丝，仿佛一根毒蛇，死死地缠绕在江辰的心脏上。
三个月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现在，他拥有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能力，这就是他唯一的翻盘机会。
当务之急，是钱。
他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，只凑出了不到两百块钱。这点钱，别说手术费，连他和妹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都不够。
他想到了彩票。
这是最快，也是最直接的验证方式。
他走进一家彩票店，店里烟雾缭绕，几个老彩民正对着走势图冥思苦想。江辰开启了他的“气运之瞳”，扫过那一排排刮刮乐。
大部分刮刮乐上空都萦绕着灰白色的气雾，代表着不会中奖或者几块钱的小奖。但很快，他的目光就被角落里的一本“点石成金”吸引了。
在那本刮刮乐的最底下，第三张的位置，正散发着一团微弱但纯粹的金色光芒！
“老板，这本‘点石成金’，我能自己挑一张吗？”江辰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老板抬了抬眼皮，不耐烦地挥挥手：“随便。”
江辰走过去，假装随意地翻动着，然后准确地抽出了那张泛着金光的彩票。他用身上仅剩的一百块钱付了款，拿着彩票和一枚硬币，走到了角落。
他的手在微微颤抖。
这不是一百块钱，这是他全部的希望。
他闭上眼，深呼吸，然后猛地刮开了涂层。
第一排，三个“金元宝”的图案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。
他看向下面的中奖金额——￥100,000！
十万！
江辰的呼吸瞬间停滞，他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，仿佛要把它刻进自己的灵魂里。周围的嘈杂声，烟味，一切都消失了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几个金色的数字。
他成功了！
强压下心中的狂喜，他迅速兑了奖。当十万块钱转入他那干涸已久的银行账户时，他才真正有了实感。
但这还不够，远远不够。妹妹的手术费，后续的康复费用，是一个无底洞。而且，他很清楚，彩票这种东西，气运是流动的，偶然性极大。他不可能永远靠这个。
他需要更稳定的，更能发挥他能力优势的赚钱方式。
拿着这笔“第一桶金”，江辰没有去挥霍，而是先给妹妹的账户交了五万块医药费。然后，他租了一个好一点的房子，让妹妹能有更舒适的休养环境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还剩四万多。
他走在繁华的金融街，看着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们，头顶上沉浮着各色的气运。红色的，金色的，代表着他们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。
突然，他的目光被马路对面一个正在派发传单的年轻人吸引了。
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，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程序员。他的衣着很朴素，脸上带着一丝窘迫。但他的头顶，却悬浮着一团明亮而纯粹的橙色气运！
【姓名：陈默】
【气运值：888（橙色·潜力股）】
【近期运势：呕心沥血开发的应用‘灵犀’，因缺乏资金即将流产。但他将在一个月后偶遇贵人，获得投资，应用上线后将引爆市场，一年内市值过亿。】
市值过亿！
江辰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。
这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机会吗？投资股票，投资项目，都不如直接投资一个“未来”！
他穿过马路，走到了那个叫陈默的年轻人面前。
“你好，我能看看你的项目吗？”
陈默愣了一下，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，年纪和自己相仿的江辰，眼神里充满了怀疑。他已经在这里发了一天的传单，收到的只有白眼和拒绝。
“你……是投资人？”陈默不确定地问。
江辰笑了笑，他从对方灰败的气色中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他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说了一句让陈默震惊的话：
“你的‘灵犀’APP，它的核心算法是不是基于‘情感共鸣模型’，最大的技术难点在于高并发下的数据处理？”
陈默的眼睛瞬间瞪大了，如同见鬼一般看着江辰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？你看过我的项目计划书？”
“我没看过，”江辰摇了摇头，目光深邃，“但我知道，它会成功。开个价吧，你需要多少钱，让它活下去。”
在陈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，江-辰平静地伸出了四根手指。
“四万块，买你公司40%的股份。”
“这不可能！”陈默下意识地拒绝，“我的项目估值至少两百万！”
“那是它成功之后，”江辰一针见血地指出，“而不是现在。现在，它只是你电脑里的一堆代码，和你手里一叠没人要的传单。三天之内，你的服务器就要到期了。没有这四万，你连服务器都续不上，还谈什么两百万？”
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江辰说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刀，精准地插在他的痛处。
江辰知道，他赌对了。
他看着陈默头顶那团越来越亮的橙色气运，平静地补充了最后一句话：
“我赌的不是你的项目，是你这个人。现在，告诉我你的选择。”
陈默死死地盯着江辰，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，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。沉默了足足一分钟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咬着牙说道：
“好！我同意！但我要加一个条款，未来，我有权以十倍的价格，回购你手中10%的股份。”
“可以。”江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他知道，用不了多久，这40%的股份，将会变成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。
签完合同，将四万块钱转入陈默的账户后，江辰转身离开。他没有留恋，因为他知道，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这座被无数气运笼罩的城市。
一个头顶血光的大佬，正坐在即将失事的车里。
一个紫气东来的大哥，还在工地上挥汗如雨。
无数被埋没的金子，无数即将到来的灾祸，都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。
“我送的这份‘外卖’，你们……敢不敢收？”
江辰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