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陈默。三十岁那年，我妻子开始干呕。只要别的男人靠近她，就会吐。医生查不出问题。
心理医生说是情感排斥。可她和程远走得特别近。午餐、加班、公司团建。
我看见他们在茶水间抱在一起。程远看着我笑。我没动。但我知道，这不只是背叛。是羞辱。
我决定，用她的方式，还回去。1早晨八点十八分，电梯警报响起前，
没人注意到沈宜在往后缩。她站在角落，素色长裙贴着身体，发丝微乱，手死死攥着包带。
我站在她斜前方，藏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，公文包夹在腋下。电梯从十六楼开始下行，
每停一层，人都多几个。第十九层，穿灰西装的男同事进来，站到她右侧，
距离不到三十公分。沈宜的呼吸忽然变了。她猛地弯腰，干呕声像从喉咙深处撕出来的，
一声接一声，几乎窒息。有人惊叫，有人后退，金属壁面映出她扭曲的脸。
我几乎是本能地扯下外套，盖住她头颈，左手撑在墙上，用身体挡住其他人视线。“我在。
”我低声说。她抓住我的手腕，指甲掐进皮肉。我没动，只按下紧急暂停键。
电梯“哐”地一顿，灯光闪了两下。我扶她蹲下，从口袋掏出手帕，
用袖口替她擦嘴——这动作我练过太多次，熟得像呼吸。“没事了。”我说，声音压得很低，
“就快到了。”没人说话。六个人挤在方寸之间，空气凝成一块铁。有人低头看手机，
有人盯着楼层数字，仿佛那能跳到终点。四十秒后，我松开暂停，电梯继续下行。
沈宜靠在我肩上，轻得像片叶子。她是我妻子，沈宜，三十岁，市场部职员。婚前爱笑，
说话像春风拂过窗台。婚后渐渐变了，变得安静，变得……怕人碰。可她只让我碰。
走出电梯时，她脚步虚浮。我扶她到公司门口的长椅坐下，顺手把外套反着穿回去，
领口沾了点水渍，像旧地图上的污痕。“要不要去医院？”我问。她摇头，
嘴唇发白：“别让别人碰我。”这话她说过很多次。以前我以为是情绪问题，敏感，内向，
扛不住压力。可刚才那一幕不是情绪，是生理反应——真真切切的排斥，
像身体在拒绝某种毒素。我沉默地点头，没再问。回家路上堵了四十五分钟。
车载音乐放着她婚前最爱的钢琴曲，肖邦的夜曲，轻缓如雨。她闭着眼，像是睡着了。
我握着方向盘，手背青筋微微凸起，指节发白。窗外车流缓缓挪动，
霓虹灯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红痕。我看着前方，脑子里全是电梯里的画面：她干呕的样子，
同事退避的眼神，还有那句“只有你能碰我”。这话本该是甜的。现在却像一根刺，
扎进我太平静的婚姻。我调转方向盘，拐上高架前最后一个路口，改道去了她公司楼下。
从明天起，我接送她上下班。她没反对，也没睁眼。第三天中午，
我照常去她公司送饭盒——说是送，其实是想看她吃上一口。她胃口越来越差，
一顿饭常只吃几口就推开了。我拎着保温袋穿过办公区，脚步放得很轻。茶水间在走廊尽头，
门虚掩着。我伸手推门。门开一半，我停住了。沈宜靠在程远怀里。程远是她部门主管，
三十四岁，衬衫不系领口，腕上机械表反着冷光。他一只手搂着她腰，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，
姿态从容得像在拍合影。沈宜脸埋在他肩窝，长发垂落，一只手还抓着他衣角。他们没说话，
也没动。我站在门口，手里饭盒沉得像块石头。三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上，维持了五秒，
或许更久。程远看见我，非但没松手，反而嘴角上扬，笑了。那笑不达眼底，
像刀锋擦过玻璃，刺耳又冰冷。他看着我，像在说：你看见了，又能怎样？我低头，
看手里文件夹——那是我顺手从办公室拿的合同，本不该出现在这里。我把它举起来一点，
假装只是来取东西。然后后退半步，转身。关门时我没用力，任它缓缓合拢。
楼梯间空无一人。**在墙边，把文件夹捏在手里，边缘硌进掌心。我深呼吸，一次，两次，
三次。直到心跳稳下来，才继续往上走。可我知道，有些事，不是干呕能解释的。有些人，
不是沉默能遮住的。我回到办公室，把饭盒放进冰箱。同事问我脸色怎么这么差，
我说昨晚没睡好。下午三点，我接到沈宜消息：今晚不用来接我，部门聚餐。我没回。
五点五十二分，我出现在她公司楼下。雨开始下，不大，细密如针。我站在屋檐下，
看着玻璃门里的人影来来往往。六点十七分，她出来了，撑着一把浅色伞。程远跟在她身后，
没打伞，披着西装外套。两人并肩走到停车场，他替她开车门，弯腰时离她很近。我没动。
车灯亮起，红色尾灯在雨中划出两道模糊的线，消失在路口。我站了十分钟，
才转身走进雨里。手机在口袋震动。是她：你怎么没回我？我停下，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。
我说：我来了，没等到你。她回：啊？我不是说了聚餐吗？我盯着屏幕，很久没打字。
最后只回了一个字：好。回到家，我换了衣服，把藏蓝衬衫挂进衣柜。袖口又洗了一遍，
还是发白。这衣服穿了六年，没舍得扔。我烧了水，泡面。她爱吃我煮的阳春面，但现在，
她连我做的饭都嫌烫。面熟了，我坐在餐桌前，一口没吃，倒进垃圾桶。我打开电脑，
查“选择性情感排斥”“心理性干呕”“亲密关系中的性别回避”……一页页翻下去，
没有答案。医学上查不出问题的病，到底是病，还是别的什么？我关掉网页，
点开公司通讯录，找到程远的名字。照片里他笑得体面，衬衫挺括，眼神却像能穿透屏幕。
我盯着看了三分钟，退出。窗外雨还在下。我坐在沙发上，等门铃响，等钥匙声，
等她说“我回来了”。可什么都没等来。十一点二十三分，门开了。她轻手轻脚，
以为我睡了。我坐在黑暗里，没开灯。她换鞋，放包，走进浴室。水声响起。我起身，
走到她房间门口——我们的房间。门没关严，透出一线光。我推开门。她正对着镜子擦脸，
动作顿住。“你没睡？”她问，声音轻柔，像从前那样。我看着她：“为什么不让别人碰你？
”她愣了一下，眼神闪躲：“我……我说过，我控制不了。”“那程远呢？”我问，
声音很平，“他碰你，你怎么不干呕？”她脸色变了，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看见了？”我没点头，也没否认。她忽然走近一步，抓住我的手臂：“默，
你听我解释。他不是……他只是安慰我。你知道我现在的状态，除了你，我谁都受不了。
可那天我特别崩溃，他正好在……我只是靠了一下，真的就一下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。
她瞳孔微颤，像风里的烛火。“所以，”我慢慢说，“他能碰你，是因为你是崩溃的？
”她点头，声音发颤：“只有你能碰我，别人……都会让我难受。但他不一样，
他是……同事，是上司，我不觉得他是‘男人’。”这话逻辑不通，却说得无比认真。
我忽然觉得累。不是愤怒，不是怀疑，是累。像走了一条很长的路，尽头却发现门锁换了。
我转身要走。她拉住我：“默，别这样。你要相信我。”我停下，没回头。“我相信你。
”我说，“可我不懂。”那一夜，我没睡。第二天早上，我照常出门上班。她还在睡，
房间门关着。我站在玄关，看了眼她的拖鞋——昨天那双浅色伞，还湿着，靠在门边。
我穿上鞋，走出去，轻轻带上门。电梯下行，数字一格格跳。我站在角落，
和她昨天一样的位置。早高峰人多，一个穿灰西装的男同事站到我旁边，距离不到三十公分。
我没动。可我忽然明白了——有些距离，不是用厘米量的。是用信任。有些沉默，
不是因为无话可说。是因为，话已经沉到了底。我走出大楼，阳光刺眼。我眯起眼，
抬头看了眼十六楼的窗。那里什么都没有。可我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已经碎了。只是还没落地。
2清晨的阳光斜穿进玄关，照在那把浅色伞上。伞还湿着，靠在门边，
边缘滴下的水珠落在地砖上，声音很轻，但每一下都像敲在耳膜上。我站在门口，
鞋带系到一半，目光停在那把伞上。昨夜她回来时，伞是收着的，
我没看见上面有雨水的痕迹。可现在，它明明湿透了。我直起身，没再看第二眼，
拎起公文包出门。电梯下行，**在角落，和昨天一样的位置。人进来，站定，没人说话。
我盯着楼层数字跳动，心里却在数：这是第几次了？她和程远一起撑一把伞？一起吃饭？
一起关在办公室里，门不锁，灯却亮到七点？到了公司，我打开内网日历，
翻看最近两周的会议记录。沈宜的名字出现在七次临时会议中，发起人都是程远，
地点：主管办公室。没有议题，没有纪要，没有抄送。我打开手机备忘录，新建一条。
时间：3月14日中午12:05地点：公司楼下“清和”餐厅同行：程远行为：共进午餐，
进入包间，服务生送水时，程远手搭在她椅背上，距离肩部不足十公分备注：连续第五天。
我合上手机，放进抽屉。午休时间，我绕到市场部走廊，装作去茶水间接水。
路过程远办公室时，门虚掩着。我放慢脚步。沈宜坐在沙发上，程远站在她旁边，低头说话。
他没系领口，袖口卷起，手腕上的表闪了一下。他伸手扶了下她的椅背，
动作自然得像每天都在做。我继续往前走，水没接，转身回了工位。晚上吃饭时，
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我碗里。“最近瘦了。”她说。我没抬头，“你们今天又开会了？
”她筷子顿了一下，汤汁滴在桌布上，晕开一小片。“嗯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方案要改，
他临时叫的。”“连续两周，七次临时会议。”我放下筷子，“没有纪要，也没有邮件同步。
”她抬头看我，眼神有点慌，“工作上的事，有时候来不及走流程。
”“那你吃饭也走流程吗？”我问，“连续五天，同一个包间。”她嘴唇动了动，没说话。
我端起碗，喝了一口汤，温度刚好。“所以，”我放下碗，声音平得像在念通知，
“程远碰你，你不干呕，是因为他是上司？还是因为，他不是‘男人’？”她猛地放下筷子，
金属碰瓷盘的声音让隔壁桌的人都看了过来。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“我想知道逻辑。
”我说，“你说别人碰你会难受，可他搂你、靠你、一起撑伞，你都没事。他是例外？
”她盯着我，呼吸变快，“你……你是不是跟踪我？”“我不需要跟踪。”我看着她，
“你每次回来，衣服上有餐厅的味，伞是湿的，鞋尖沾着停车场的灰。你不说，但我看得见。
”她忽然垂下头，手指绞着餐巾，“默，我不是故意瞒你。我只是……怕你误会。
”“那现在呢？”我问，“你还觉得这是误会？”她没抬头，声音轻下去，
“他不一样……他是唯一能靠近我的男人，除了你。”“为什么？”我问，“他做了什么，
让你不排斥？”她摇头，“我说不清。他……他知道我难受，他不逼我，也不躲我。
他让我觉得……安全。”我笑了下。“那我能不能也找个‘安全’的人？”我说，“比如，
部门新来的那个女孩？我也和她吃饭，让她靠近我，让她觉得我值得信任？”她猛地抬头，
脸色发白，“你认真的？”“你和他亲近的时候，”我看着她，“是认真的吗？
”她张了张嘴，没发出声音。我没再说话，起身去厨房洗碗。水龙头开着，水流冲过瓷盘，
发出单调的响声。我背对着她，手在水里泡得发白。她站到厨房门口，声音发抖，
“你刚才那句话……别当真，好不好？”“你现在才问我当不当真？”我关掉水，擦干手，
“你和他靠在一起的时候，有没有问过我，当不当真？”她往后退了半步，
“我不是想伤害你。我只是……想让你多看看我。”“我一直在看。”我说，
“从你第一次在电梯里干呕，到昨天你们在雨里共撑一把伞。我没少看一眼。”她眼眶红了，
“可你从不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。”“我问了。”我说，“你告诉我，你控制不了。
可你控制得了和谁接触。”她咬住嘴唇，没再说话。我走过她身边，走进阳台。夜风有点凉，
我点了一支烟。火光在黑暗里亮起，映出对面楼的几扇窗，有的亮着，有的黑着，
像城市里无数个没睡的夜晚。她跟出来，站在我旁边，没说话。烟烧到一半，
我问：“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？”她点头，“记得。”“你说，以后只有我能碰你。
”我说，“别的男人，连靠近都不行。”“我记得。”她声音轻得像风。“现在呢？
”我看着她，“你说程远不一样。那以后呢？会不会有第三个、第四个‘不一样’的人？
”“不会！”她急着说，“只有他！真的只有他！”“为什么？”我问，“他给了你什么，
是我给不了的？”她摇头，“不是给什么……是他懂我。他知道我需要什么，什么时候需要。
”“所以他可以抱你，靠你，陪你吃饭，撑伞送你上车。”我吐出一口烟，“而我，
连问都不能问？”她低下头，“你变了。”“是。”我说，“我变了。
以前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。现在，我得自己看，自己记，自己想。”她伸手拉我的袖子，
“默，别这样。我们还能好好过，对不对？”我没抽回手，也没看她。
“你和他演这场戏的时候，”我问，“有没有想过，我会不会疼？”她身子一颤，
“不是演……我真的难受。”“可你在他怀里，不难受。”我说，“这不是演，是什么？
”她猛地抬头，“你凭什么这么说？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！”“我知道。”我看着她，
“我知道你现在靠着他，不干呕。我知道你们一起吃饭，一起加班，一起撑伞。
我知道你回来时不提他，可身上全是他的影子。”她嘴唇发抖，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
”我掐灭烟头，转身往屋里走。她跟上来，“默！”我停下，在门口站住。“现在，”我说，
“我在乎了。”她松了口气，往前一步，“那我们……”“用你的方式。”我推开门，
走进去，“我也让你在乎。”她僵在原地。我关上门，没锁。客厅灯还亮着，她站在门口，
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没开灯，坐在沙发上，听见她慢慢脱鞋，放包，走进浴室。水声响起。
我掏出手机，翻开备忘录，找到那条记录。我删掉“备注”里的“连续第五天”，
改成“第六天”。然后新建一条：计划启动：让她感受一次，被排除在外的滋味。
我合上手机，放在茶几上。窗外，城市灯火依旧，车流声低低地传来。我盯着天花板，
一动不动。她洗完澡出来，轻轻推开我房间的门。“你睡了吗？”她问。我没回答。
她站在门口，看了我一会儿，轻轻带上门。我翻身，面朝墙。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一下，
是公司群消息。我没看。过了很久，我听见她回房，关灯，床板轻微响动。我闭上眼。明天，
我要去行政部走一趟。听说新来了个女孩，叫林晚。3第二天中午，
我在行政部走廊碰见林晚。她抱着一摞文件，正低头核对标签。我走过去，
说谢谢她上周帮我整理档案，顺口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。她抬头看我，有点愣，“啊？
”“沈宜说家里炖了汤，”我说，“顺路的话，一起吃个饭。”她手指夹着便签纸，没说话。
“就是普通家常饭，”我补充，“你也刚来公司，算不上什么招待。”她笑了笑，声音轻，
“那……我就不客气了。”我点头，转身回工位。路过茶水间时，看见程远站在门口，
手里端着咖啡。他冲我抬了抬杯，我没停步。下班前，
我给沈宜发了条消息：同事林晚顺路来取材料，晚上一起吃饭，别做太多菜。
她回了个“好”字，再没多问。六点半，我带着林晚进门。沈宜站在厨房门口，围裙还没解，
手里攥着锅铲。她看了林晚一眼，又看我。“这就是林晚。”我说。“嫂子好。
”林晚往前半步，声音温和。沈宜点点头，把锅铲放回灶台，“菜马上好，你们先坐。
”饭桌在客厅靠窗的位置，四人座。我拉开主位旁的椅子，示意林晚坐下。她迟疑了一下，
坐了。沈宜端汤出来，放在中间。我接过碗，给林晚盛了一碗。“听说你老家在南方？
”我一边舀汤一边问，“这汤有点辣，能吃吗？”“可以的，”她接过去，“我口味不挑。
”我夹了一筷子红烧鱼放到她碗里，“这道你尝尝，沈宜炖得不错。”沈宜坐在对面，
低头吃饭，筷子动得慢。我侧身对林晚说话时，手搭在她椅背上，说了两句才放下。
她没反应，只是微微低头。“你们行政最近是不是在清库存？”我问。“嗯，”她点头，
“上季度的耗材还没归档，我这两天在整理。”“辛苦了。”我说，笑了一下。
沈宜突然放下筷子。瓷盘碰着碗沿，发出一声轻响。她站起身，走得急，膝盖撞到桌角，
也没停。冲进卫生间，门“砰”地关上。我和林晚都静了。几秒后，里面传来干呕声，
一声接一声，像是憋了很久终于爆发。林晚看着我，眼神有点慌，
“我……是不是……”“没事。”我说，“她最近肠胃不太好。”话音刚落，
沈宜又吐了一声，比刚才更用力。林晚放下筷子，“陈哥，要不我先走吧？
你们……好好聊聊。”“坐下。”我说，语气不重，但没让她动，“饭才吃了half。
”她一怔。“你走了，”我看着她，“才真是尴尬。”她嘴唇动了动，没再说话，
慢慢坐回去。我继续吃饭，夹菜，喝汤，像什么都没发生。卫生间里的声音断断续续，
持续了快十分钟。终于，水声响起，门开了。沈宜走出来，脸色发白，头发有点乱。
她没看我，也没看林晚，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前。“对不起。”她低声说，是对林晚，
“我不太舒服，让你见笑了。”林晚连忙摇头，“别这么说，是我打扰了……”“不是打扰。
”我打断她，“是工作关系，正常往来。”沈宜抬眼看向我，嘴唇微微发抖。
“你以前……”她声音轻，“从不会带人回家吃饭。”“以前也没人帮我整理档案。”我说，
“人情往来，总得有个由头。”她盯着我，眼神从困惑变成某种明白前的震颤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就想看我难受？”我没回答，低头喝汤。
她站在那儿，手指抠着椅背边缘。林晚低着头，饭吃得几乎没声音。汤喝到一半，
我抬头对林晚说：“下周部门聚餐，你也来。”她抬头，“啊？”“集体活动，”我说，
“别缺席。”她看了我一眼，又看沈宜，轻轻点头。沈宜猛地抓起桌布一角，指尖发白。
“你们……很熟吗？”她问。“同事。”我说，“刚认识没多久。
”“可你对她……”她咬了下唇，“比对我还耐心。”“我对谁都这样。”我说，“你忘了？
”她摇头，“不是的。你以前……从不会主动给人夹菜，也不会……靠那么近说话。
”“你觉得近？”我问，“我离她一臂远。”“可你笑了。”她声音发颤，
“你很久没对我笑过了。”我没说话。林晚放下筷子，“陈哥，我吃饱了，先走了。
”“我送你。”我说。“不用！”沈宜突然出声，“你……你不是说要改报销单吗？我帮你。
”“明天再改。”我说，起身，“我送同事到楼下，几分钟。”林晚没等我说完，
已经走到门口穿鞋。我跟上去。电梯下来，一路无话。到大堂，她停下。“陈哥。
”她叫住我，“你和嫂子……是不是……”“没有。”我说，“只是吃饭。”她点头，
声音轻，“可她真的很难受。”“我知道。”我说。她看着我，眼里有犹豫，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？”我没回答。她叹了口气，“希望你们……能好好谈。
”她走出大楼，身影消失在夜色里。我站在原地，站了会儿，转身回楼。电梯上行，
灯光明亮。我开门进屋，沈宜坐在沙发上，没开大灯，只点了茶几上的小台灯。她抱着抱枕，
脚缩在沙发里。“林晚走了。”我说。她没抬头。“你是不是觉得，”她声音很轻，
“我在报复你？”“你觉得呢？”我说。她终于抬头看我，“你以前从不会这样。
”“你以前也不会，”我说，“让别的男人碰你。”她身子一抖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。
“我不是……”她声音发抖，“我没有故意……”“那你现在呢？”我问，“难受吗？
”她盯着我，眼里有水光，“你明明知道我会难受，还让她进来，还对她笑，
还……”“所以你和程远一起吃饭的时候，”我打断她，“有没有想过，我也会难受？
”她嘴唇动了动，没发出声音。我走进阳台，点了一支烟。风有点大，火苗晃了一下才稳住。
她跟出来，站在我旁边，没说话。烟烧到一半，她忽然伸手，想拿走我手里的烟。
我侧身避开。她手停在半空，指尖微微发抖。“默。”她叫了一声，像小时候那样。我没应。
“你能不能……别再带她回家？”“那你能不能，”我说，“别再和程远吃饭？
”她猛地抬头，“可他不一样！他懂我！”“所以我就得懂你，”我说，“你却不用懂我？
”她往后退了半步，像是被推了一把。我掐灭烟，烟头在铁栏上摁了几下。她站在那儿，
影子被楼道的灯光拉得很长。我转身往屋里走。她没跟上来。我路过餐桌，
看见她刚才坐的位置，桌布边缘有一小块水渍，像是眼泪，又像是打翻的汤。4第二天一早，
我进公司时在电梯口碰见林晚。她站在工位旁整理文件，听见脚步抬头看了我一眼，
眼神有点闪，很快低下头去。我没停，径直走过去，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她。“上次的事，
谢谢你帮忙。”她接过袋子，手指碰了纸边就缩回去。“应该的。”“聚餐那天，”我说，
“你也去。”她顿了一下，“这种事……我是不是不太合适？”“新人融入，很正常。
”我声音不高，“别搞特殊。”她没再说话，只是轻轻点头。中午部门组织订餐，
我在群里发了条消息：“林晚刚来，别总让她一个人吃外卖，这次一起。”没人反对。
座位安排出来，她被排在靠窗的次位，离我不远。饭送来时，我起身去拿筷子和纸巾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