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渊推开事务所的大门。凌晨两点，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西装，水珠顺着笔挺的衣料滑落。他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，只有一块银色腕表在袖口下发出微光。他的面容被夜色模糊，但周身散发出的冷硬气息，让人不敢靠近。
他刚从一场“应酬”中脱身。那不是寻常的饭局，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谈判，伴随着利刃出鞘的寒光。对方的血溅在了他的袖口，但他只是用一张纸巾擦拭，然后起身离开。他的人生，在明暗交织的缝隙中运行。白天，他是金牌律师，处理那些关于财富和契约的纠纷；夜晚，他则是另一个身份，一个解决“特殊问题”的执行者。
电梯直达顶层。办公室空无一人，只有他桌上堆叠的卷宗和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光线。陆渊脱下外套，挂在衣架上。他走到窗边，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。万家灯火，与他无关。
两天前，事务所宣布了一项人事变动。新的合伙人，同时也是他的直属上司，乔伊。这个名字在业界并非籍籍无名，甚至带着几分传奇色彩。一个女人，能在这充满硝烟的法律战场上站稳脚跟，必然手腕强硬。陆渊对此不抱任何期待，也无所谓。对他来说，任何一个上司，都只是他完成任务的工具，或者说，是他隐藏身份的屏障。
他回到座位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审阅一份关于遗产继承的复杂文件。屏幕上的文字，是他最熟悉的世界。逻辑严密，毫无漏洞。他喜欢这种精确，如同他执行“任务”时一样。没有多余的情绪，只有冰冷的程序。
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陆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。这么晚了，谁会来？
门把手被轻轻转动，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站在门口的女人，让陆渊的视线停滞了两秒。
乔伊。
她穿着一件剪裁合身的深蓝色套装，包裹着玲珑的曲线。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，一张面容精致而冷艳，如同雕刻出来一般。她的眼神扫过陆渊，带着一丝探究，又很快归于平静。
“陆律师，这么晚，还在加班？”她的声音很清冷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姿态。
陆渊没有起身，只是抬头看着她。“一些文件。”
乔伊走到他的办公桌前，双手环胸。“看来陆律师工作很投入。”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，那里有一道不明显的红痕。“受伤了？”
陆渊垂下眼，将袖口拉低。“与案件无关。”
乔伊轻笑一声，那笑声很浅，像羽毛扫过。“我对陆律师的私人生活没有兴趣。只是提醒一句，事务所的员工守则，要求保持职业形象。你手腕上的痕迹，似乎有些…不专业。”
陆渊直视她的眼睛。她的目光深邃，像两潭幽冷的湖水，看不出任何情绪。她是一个万人迷，这一点毫无疑问。但同时，她也带着一股高贵冷艳的气场，让人无法轻易接近。
“我会注意。”陆渊说，语气平淡。
乔伊点头。“很好。明天早上九点，所有核心成员开会。希望陆律师能准时出现。”
说完，她转身离开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。
陆渊重新审视手腕上的红痕。那不是伤，只是他压制了一个反抗者，对方在挣扎时留下的。他习惯了这些，也习惯了隐藏。
乔伊的出现，像一道不请自来的寒风，短暂地扰乱了他的平静。她带着一种目的性，一种压迫感。陆渊知道，这个女人，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。
他的思绪回到了那份关于遗产继承的文件上。文件里牵扯着复杂的利益关系，一如他自己的人生。
他按下电脑键盘，指尖在文档上飞快地敲击着。窗外，夜色更深。他像一头隐藏在暗处的野兽，在等待着下一个猎物。而乔伊，这个新来的女上司，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。
这种异样，不是恐惧，也不是欣赏，而是一种……被窥探的危险。
他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乔伊，你到底想做什么？
陆渊关掉了文档，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。里面是他正在调查的家族旧案资料。泛黄的照片，复杂的股权结构图，还有一份份尘封的证词。他仔细翻阅着，每一个字眼，每一个细节，都像一把刀，在他心头刻下更深的痕迹。
他童年时亲眼目睹家人被屠戮的画面，再次闪现在脑海。那是一片血泊，绝望的哭喊，以及他自己无能为力的颤抖。他活了下来，但他的一部分也死在了那里。活下来的他，成了今天的陆渊。一个表面上禁欲而严谨的律师，内里却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执行者，一个誓要复仇的疯批。
他渴望脱离这一切，过上正常生活，但复仇的执念却像一条毒蛇，死死缠绕着他。
乔伊的出现，会不会是这条毒蛇吐出的新信子？
他不知道。但他会保持警惕。
陆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，上面标注着一些秘密地点。这些地方与他的过去有关，也与他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。他用红笔圈出了几个最新的发现。
这张地图是他黑暗世界的缩影。他在这座城市的地下，织就了一张庞大的情报网。
他关掉电脑，起身走到茶水间。烧水，泡了一杯黑咖啡。咖啡的苦涩，是他最熟悉的味道。他喜欢这种味道，可以让他保持清醒。
他靠在窗边，喝着咖啡。这座城市的一切，都在他的眼底。霓虹灯闪烁，车辆川流不息。
乔伊的身影，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。她的眼神，带着一种探究。陆伊察觉到，乔伊对他身上那种不寻常的“不专业”痕迹，并非仅仅是出于职业操守的提醒。她似乎，知道一些什么。
陆渊不喜欢这种被审视的感觉。
他将咖啡一饮而尽，杯子重重地放在台子上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不会平静。